《果壳之旅》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大胖胖a”的创作能力,可以将李英王文文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以下是《果壳之旅》内容介绍:文理科才分开。李英学习不好去了艺术班学了画画,王文文选了理科。谁都没想到这是道分水岭,他们的人生从此渐渐成了平行线。这其中发生了许多事,以后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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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零年,苏北小镇的炎夏。满头大汗的女人在一番精疲力竭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摸到床头的剪刀,绞断了脐带。那一刻,李英脱离了母舰开启了自己的旅程。
那是个普通的工薪家庭。父亲在一家炼钢厂开吊车,母亲是同厂的会计,两个人总是很忙。李英从没见过爷爷奶奶,也没见过外公外婆,她一度怀疑他们已经不在了,怕父母伤心一直没敢问。别的小朋友们都被长辈们众星捧月般呵护着,他们被爷爷奶奶带去游乐园,被外公外婆带去动物园,他们有源源不断的零食和玩具。李英什么都没有,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因为没有长辈,父母又忙,很多时候她都被独自关在家里。那个房间只有一个小窗户,是那个年纪的李英都觉得有点小的窗户,它高高的悬挂在床头。世界缩小到只剩下那扇窗后的一棵老树。李英还记得是一棵水杉,树叶跟含羞草很像。她经常站在床上踮起脚尖眺望,只看见风从树缝中穿过。
说来也奇怪,那一片人家生的大多都是男孩。男孩们成群结队在乡间小路上嬉戏打闹着,爬树抓蝉、下河摸鱼从不带女孩玩。迫不得已,李英无师自通学会了怎么自娱自乐。
她最喜欢的游戏是过家家。一人分饰两角,一位是温柔耐心的母亲,她说话轻声细语,会做很多可口的点心。一位是博学多识的父亲,他能解答出别人提出的各种问题。而她再本色出演一个被父母疼爱的小女孩。
但没有互动的角色扮演就像唱独角戏,很容易没了新鲜感。所以等李英认识点字了,最喜欢的就变成偷翻父亲私藏的连环画了。
父亲把一大摞连环画藏在书柜最底层,混在一堆账本里面。画本的题材五花八门,李英最喜欢的还是快意恩仇的武侠故事。
很长一段时间里,李英都躲起来偷偷练习画本里的武侠招式。她觉得自己已经打好了基础,做好了准备,就等天降奇缘。来个白胡子老头说她骨骼清奇是块练武奇才,遂收她为徒,传她绝学,自此开启一代大侠传奇之旅。
这样等待的日子枯燥又漫长,她等啊等啊,没等来白胡子老头,等来了开学季。
因为没上过幼儿园,很多小学一听就不肯收她。最后还是个很远的小学给她出了张卷子,看她答得还行才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学校离家太远了,一路上压根没有顺路结伴回家的同学,父母上班的炼钢厂也在反方向。于是接送李英上学就成了一个大难题。起初父亲还能按时按点接送,时间一长就变得越来越敷衍。李英每天早上的固定日常都是早早起床催促父亲赶快送她上学。但通常不管她在一旁怎么急得直跺脚父亲都还是磨磨蹭蹭的,有时候兴起还会拿起手动刮胡刀刮几下胡子。有时候李英觉得父亲这么做就是故意的,故意看她着急,并以此为乐。他不想骑车跑那么远往返送李英上学,但又不得不送。
每天拼了命地催父亲快一点也无济于事,这导致她经常迟到被老师批评。放学也经常最后一个才被接走。
李英的小学有前后两个门,一般学生下午放学都是在后门等家长来接。有天父亲临时要加班,就拜托同事来接她。那位同事在正门没接到人,以为孩子被母亲接走了就回去了。
李英站在后门,从下午四点等到天黑,等到门口卖炸串的小贩都收了摊,也没等到有人来接她。
她背着书包自己走回了家。很多年后每当她想起那个夜晚都会用披星戴月来形容。
她敲开家门,母亲看她一个人还问:“你爸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就这样,一个在厂里加班,以为孩子被妻子接回家了。一个在家,以为孩子被丈夫带去厂里加班了。没人发现孩子丢了几个小时。母亲没有感到后怕,她只是说:“你能一个人回家的啊。”
从此,她开始一个人步行去学校。虽然形单影只,但不会因为迟到而被批评了。周而复始持续了整整五年。
终于,小学六年级那年,隔壁搬来了新邻居,是个阿姨,带着个和李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那是个精致的像个洋娃娃的男孩,像天边的云,像学校门口她一直想吃又没钱买的蓬松棉花糖。
那时候流行一个句式,套用过来就是——“十三岁那年,我抓住了一只蝉便以为抓住了整个夏天。”
于是,在那个火伞高张的午后,李英抬眼看见那个躲在阿姨身后怯生生的男孩,就知道她的蝉来了。她在心里想,抓住你了。
当然,后来她才知道那句话的真正意思——没有人能抓得住夏天。
男孩叫王文文,名字是王阿姨告诉她的,他没有爸爸就跟着妈妈姓。
王文文问她:“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没有爸爸?”
李英说:“我也没有爷爷奶奶之类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王文文听完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这种神情很多年后李英在电视里一尊流落海外的佛头上看到过。
刚认识的半年里,王文文并不怎么说话,李英曾一度以为他是个哑巴。心里惋惜了好一阵子,又觉得安静点也挺好。他不会像其他男孩那样大喊大叫,也不会恶语伤人,更不会笑话她行为粗鲁不修边幅不像个女孩。总之,李英很喜欢这个新朋友。
王阿姨也要上班。听说她以前是南方大医院里的护士,很厉害。所以即便搬来小地方也能很快找到个牙医诊所继续当护士。
王阿姨的身上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碘伏和双氧水的混合体,闻久了会有点晕。她会把头发盘在护士帽后面,对人总是温柔细语极有耐心。很多时候李英都希望王阿姨是她的妈妈,王文文是她弟弟。
李英想起动画片《葫芦娃》里蛇精的施法咒语——“如意如意,如我心意。”
她想,如果能拥有同款法宝就好了。
如果一切都能如她所想该有多好。
王文文不会被他妈妈反锁在家,而是经常被带去诊所。李英其实很怕去那个地方,哪个小朋友会不怕牙医呢,更何况那个年代的医疗技术还不是很先进,拔牙就真是硬核拔牙。但李英又难以抵挡疯狂想找王文文玩的念头,所以偶尔还是会强压着恐惧去诊所。
有次她又跑去诊所找王文文玩。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能掀翻屋顶的哭声,哭的那小孩是这一片有名的刺头,就是敢往粪坑扔鞭炮,徒手捅马蜂窝的那种狠人。他躺在那种类似理发店理发椅的仪器上嚎啕大哭。而一旁站着手持拔牙钳的王阿姨。光线昏暗,李英总觉得王阿姨的脸也是阴沉沉的,像是要吃小孩似的。
李英心想,一定是光线太暗自己看花了眼。她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那个哭出鼻涕泡的男孩身上。心里感慨再猛的硬汉遇到拔牙钳也是会害怕的啊。又忍不住庆幸还好自己没有糖吃,不会有蛀牙。
她又想,王文文胆子小是不是因为长期在这种环境里被吓的,整天有小孩在旁边鬼哭狼嚎任谁也受不了吧。
自此,李英就有意识的总把王文文从诊所里带出来玩。通常两个人就随便找个地方一蹲,有时候一起看看云,看每朵云像什么小动物。更多时候是李英胡言乱语着她的武侠梦,兴起时还露两手自己从画本学来的“武功”,王文文是个极合格的听众,他会安静地听,适时鼓掌,相当捧场。
李英可太喜欢跟他玩了。
王文文胆子是真的小,他总含着恐惧四周观望,说话很小声,有陌生人走近就立刻怯怯地收住话头。别人讲话大声点都会被吓得打哆嗦。李英对他的印象从天边云朵变成了草丛里的小兔子。还怪可爱的。
扯远了,因为坚持不懈地常叫王文文出去玩,又毫发无伤地把人安全送回来。王阿姨决定给王文文报李英那所小学,很放心地把王文文托付给她,让她带着一起上学,平时多照顾着点。李英欣然应允。
就这样,六年级的李英有了结伴同行的小伙伴。
因为王文文长得可爱,胆子小又不爱说话,还是个插班生,总被同班男孩欺负。李英便找到班主任央求把两人安排成同桌。
“王文文是我弟,老师你可得把我们安排在一起!”李英如是说。
班主任开始是不肯的,原因是李英太高坐前面会挡后面同学看黑板,而王文文又太矮了,坐后面看不见。用老师的话说就是——“你俩就不是一套的,硬凑一起干什么?”
李英不死心:“我坐前面,把板凳放下来坐,保证不挡后面同学!”
好一阵软磨硬泡后,老师被烦得头大无奈点头同意了。但警告她,如果后面同学报告她挡视线就马上坐回去。
得尝所愿后,李英乐呵呵地换了座位,跟王文文成了同桌。她像个老母鸡护崽似的护在王文文面前,就这样从小学六年级到高一,他们做了五年同桌,他们无话不谈,直到分文理科才分开。李英学习不好去了艺术班学了画画,王文文选了理科。
谁都没想到这是道分水岭,他们的人生从此渐渐成了平行线。
这其中发生了许多事,以后有机会再细讲吧。
时间线来到李英大学毕业,她南下去沿海某城市在一家小公司做了个普通的文员,成了平凡的996打工人,日子过的尚可温饱。
其实如果可以,她是想回老家的。南方的天气又潮又闷,有时候赶上台风能连下几个星期的雨,房间里弥漫着霉味,衣服都洗不了。房价也高得离谱,头几年她还想加把劲看看能不能攒个首付,后来看了日渐高涨的房价就歇菜了,以她的月薪恐怕终其一生也只能买个厕所。
李英眼神不太好,好几次半夜起来摸黑上厕所,看见地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开灯戴上眼镜仔细一看,好家伙,是一只巨大蟑螂,据说是非洲来的品种,会飞。李英被吓到当场崩溃。
每当这个时候都会刺激她萌生回老家的想法。
但她回不去。
因为母亲又生了个,是个男孩。那是大一的寒假,她拎着年货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又转了趟大巴走了几十里回到家,才发现添了一口人。原本属于她的房间里四个陌生老人围着一个婴儿床手舞足蹈,欢声笑语衬托着她归心似箭的可笑。李英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她不光有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
但他们都不是她的。
谁都不是她的。
家里省吃俭用攒钱买房,等到她上高三才终于凑够。房子两室一厅面积很小,虽然李英高二就开始住校不经常回家,但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哪怕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也很开心。谁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弟弟的房间。
李英躺在客厅一米五长的木质沙发上,努力把自己卷成一团,她觉得生活魔幻又真实,一切都那么的可笑。
就像一颗如火的真心掏出来,被人浇了盆冷水,刺啦一声熄灭,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惹人嫌弃。
窗户明明关得严严实实,地暖也开着,她却觉得有无数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冷得根本睡不着。
母亲给她做思想工作:“家里地方小,你又在外地上学不住家里。那是你弟弟,别那么小气,别跟他争,让着点。”
类似的话后来又听过很多次,再后来她就不回家了。她变成一个有家不能回,有家不敢回的可怜虫。
抱歉,漫长的人物背景介绍后该讲故事的起点了。
那天,李英又加班到十一点,回家洗洗漱漱磨蹭到了十二点,翻了几本小说感觉有些饿得头晕,距离上一顿已经过去了五个多小时,挣扎一番,为了省点外卖派送费还是决定爬起来出门吃宵夜。
在烧烤摊点了份烤豆腐,打包好慢悠悠往回走,心里盘算着冰箱里还有点冰块可以搞杯冰水。但这份惬意很快就被打破了。
李英租住在一片城中村的老楼里,途中会经过一条长巷,很长很长,要走十分钟才能走到头的那种长。而她住的那栋楼很不巧就在长巷的尽头。这条长巷贯穿了两排居民楼,虽然没有路灯但也算安全。
不过她那栋楼的声控灯挺有脾气,任你咳的再大声都不亮,非得说话,说的小声了也不管用,得大声。于是晚上经常听到楼道里有奇奇怪怪的讲话声。
有次她甚至听见一个男生说“你好”,从一楼说到了六楼。李英觉得这么晚了再说话会打扰到别人休息,就挺不礼貌的。另一方面也觉得这样自言自语挺傻。于是她决定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她掏出卡刷了门禁走进黑漆漆的门洞,低头按密码解锁手机屏,背后老旧的铁门发出难听的关闭声,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下楼脚步声,起初李英以为是楼上哪个也要出去吃宵夜的邻居也没在意,甚至怕挡道还往旁边角落挪了挪。
只是万万没想到,手机刚解锁,迎面就被捅了一刀,捅她的是个女人。透过跌落在地手机屏的幽幽蓝光,李英感慨她狰狞表情下那难掩的美貌,真挺漂亮的,也正是这个原因李英断定自己并不认识她。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毫无防备下又被连捅了几刀,李英甚至都没叫出声。讲真的,拔出来的时候更疼一些,疼得手里的烤豆腐都没能握住。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经历过低血糖猛然站起来两眼一黑天旋地转的感觉,李英现在就是,她觉得一切都在疯狂旋转。更不幸的是,被推倒时后脑好像又撞到了什么。也许是放在角落的灭火器也说不定。
李英像条搁浅在岸上的鱼,身上被骑着一位漂亮的杀鱼贩,对方正一刀接一刀地疯狂输出。李英想,这应该是位专业的,自己的肾可能被扎成马蜂窝了。
不过短短一分钟,它却又可以很长,长到她甚至发散思维想自己是不是撞破了什么导致人家派专业杀手来灭口?疲倦感很快袭来,李英想要闭上眼了。一边可惜没吃上的烤豆腐,一边惊讶于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努力睁大眼睛想分辨是不是临死前的幻觉。
五岁那年,又一个无人庆祝的生日,李英鼓起勇气缠着母亲给她讲一个睡前故事。母亲终于不讲那个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的无限循环故事了,她讲了一个传说——乖的孩子会在生命的终点被使者接去乐园,那里春暖花开,有想要的一切。
母亲说:“你要乖,将来才能去乐园。”
难道人死后真的有使者接她去新乐园吗?李英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却看清了另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是王文文。
李英长叹一声,心想怎么接她的使者是王文文啊?不能换一个人吗?然后不甘心地闭上了眼。
再然后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入目的是高高的木头房梁,那是她搬进新家后十几年都没再看过的建筑结构,李英心想完了,梦回1990?
这是什么狗屁乐园?
“我难道不是乖孩子吗?”李英忍不住开始怀疑起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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