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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青捏了个兰花指，眼角落下一滴泪来，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叫沈晟有心想宽慰两句，然而才伸了手，便听何青又道：
“他的名字叫沈晟。”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的练了，可当他出现在台下时，便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连我也唱错了词。”
何青说到难过之处，清秀的面目里浮现出几分复杂与悔恨来。
那是他头一回登台唱戏，也是他头一回硬着头皮与母亲顶嘴，他甚至斗志昂扬的与母亲定下约定，只要他上场博得个满堂彩，他便再不用穿女孩儿的衣裳——
那时候的何青十一岁，百戏班子里的娃都明事早，早在玩伴嘲笑他时，他便明了，何一一做给他的衣裳不是他该穿的。
他是个男孩儿。
可是他反抗不了。
何一一总是因为这事打他，打完再将他关进猪笼里，挂在后院的门边。
每到夜晚，就会有野狗在底下盘旋嚎叫。
他害怕，可直到他屈服，才会被何一一放下。
被他搞砸的那场堂会，是他这一生中唯一一次，也是仅有一次，可以反抗他母亲的机会。
可他搞砸了那场堂会，当天下午，他母亲便因不堪班主折辱，怀着三个月大的孩子跳河自杀了，孩子不知是谁的。
沈晟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很快讪讪的瘫回椅子上，用嘴吹开即将落在他眉心的花瓣。
他对那天的记忆尤其深刻，无他，只因家中来了位不知名的大人物，父亲为此格外殷勤，甚至开恩，将一直被锁在屋里念书的他也放了出来，他此生头一回站到那样多的人群里，也是头一回见到装扮妥帖的戏子。
尽管这个戏子穿着不合身的戏袍，像个偷穿大人衣裳的顽劣小孩。
他为之侧目，并捂着嘴，将这事告知站在他边上的母亲，母亲对他横眉冷眼，在宾客面前说他不成样子。
那场堂会不欢而散，他却混着戏班子一道出了府，他四处跑四处跳，像只才出笼的猴儿。
直到他在荒僻无人的河边，看见一个妇人矮身脱鞋，动作极慢，极其迤逦的将鞋摆好，一股脑的投进河中。
未见世面的沈晟尚不知死为何物，河里的女人已是挣扎着沉没了，直到有渔夫尖叫着将之打捞上岸。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如此没了。
穿戏袍的小孩哭喊着，弄花了脸上的彩墨，却怎么也晃不醒那女人。
十一岁的沈晟坐在女人自杀地附近，摘着薄荷叶将自己放空了很久，他不是很明白……
“所以你恨他吗？”
沈晟将何青唤回神，忽然想起何发恶狠狠的告诉他，何青是绝不会嫁他的。
他曾问过为什么，现在或许他知道答案了。
“啊？”
才回神的何青一时间竟没有听清沈晟在说什么，双眼在沈晟身上聚了焦，才仿佛听懂了沈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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