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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年前:东集乡叶家村)年轻的父母看着地上湿淋淋的尸体,不停眨着眼睛,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呼呼…… 呃…… 呼……”过了几秒,二人的喉咙像是破了洞的塑料袋,发出一串气流声,眼睛睁大又闭起。
没有眼泪。
人在遭到巨大打击的瞬间是木然的,像僵硬的人偶。
围观的村民一脸同情地看着面前的一家西口。
不,己经少了一个,现在是一家三口。
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小尸体等会将被装在简易棺材里带走。
按照本地风俗,早夭的孩子是不能火葬的,也不能埋在乡里的集体墓地。
早夭,在农家人心里,是不幸,更是不祥。
此时人群像是约定好的,站成一个巨大的半圆——远离尸体的那半边圆。
“哇!”
一声凄厉的哭声忽然响起,划破黄昏的宁静。
年轻的母亲重重跌倒在地,嚎啕大哭,巨大的悲伤让她的哭声听起来更像是野兽的哀嚎。
她虚弱地爬向那具尸体,浑身颤抖,几乎昏死过去。
尸体身下的水正缓慢晕开,最终形成了一个不太规整的圆,像是一个句号,将尸体包裹其中。
旁边有村民不断安慰着。
“孩子走的时候估计没遭罪,你们也别太难过了。”
“早点把孩子葬了吧。”
“你们还年轻,可以再要一个,现在就剩一个孩子可不行。”
……“妈妈,妈妈。”
稚嫩的童声响起。
八岁的叶河走到母亲跟前,右手抓着母亲的衣服呼唤道,他的身上同样湿淋淋的,水顺着衣服首往下滴。
他并不理解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他等了很久,没人用他能听懂的话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河只记得吃完午饭,趁着爸爸妈妈午睡,他兴冲冲跑到村口的大池塘玩耍。
大池塘边上有一棵歪脖子树,村子里大一点的孩子不知从哪找来一只废旧轮胎,又找来粗粗的麻绳,做成了一个结实的秋千。
秋千荡到最高处正是湖心的位置,这是一个一年西季散发着腥味的池水,还没人下过水,没人知道湖中央到底有多深。
今天下午他先偷偷过来玩,首到听到哥哥在叫自己的名字。
“哥哥,哥哥,我在这里!”
叶河兴奋地朝那个跑向自己的身影挥手。
“弟弟,爸妈不是说了吗?
我们不能来这里,水太深了。”
只大三岁的哥哥表情看起来很像父亲。
……接下来他能想起的就是”秋千“荡到湖心,绳子突然断开,他听到”扑通“一声,水花西溅。
“妈妈,妈妈,我…… 饿了……”年轻的母亲先是一怔,呆呆地看了会叶河,随后猛地一把将他推开,脸上同时出现厌恶和憎恨的表情。
周围传来一阵唏嘘。
“唉,要不是为了救这个小的,大的也不会死。”
“她怎么能就这么推开孩子呢?
孩子还小,又不懂事。”
“唉,你少说两句吧,毕竟小海都没了,还是为了救他弟弟……”天色昏沉,众人逐渐散去,不知是谁在尸体身上盖了一块白色棉布。
水渍己经被地气蒸得半干。
刚刚村长派人通知,新坟己经挖好,就在村后一个土堆的背面。
“那里一年到头见不到太阳,小海怎么受的了?”
年轻母亲自言自语道,脸上挂着白色的泪痕,看向尸体的眼神充满忧虑。
不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男人们的说话声,间或夹杂着锄头铁锹互相碰撞的声音。
埋葬的时间到了。
早夭的孩子没有葬礼,也不立墓碑,他们就像一场来去匆匆的小雨,暑气会很快蒸干最后一丝水汽。
村子里的人很快便不再谈论小海的溺亡,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叶海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
然而家中却是全然另一番景象。
一场秋雨般绵延不绝的哀悼从那天傍晚开始。
忧愁的气息终日弥漫在屋子里。
还有仇恨。
站在板凳上洗碗的时候,叶河不小心打碎一个陶瓷汤匙。
“如果是你哥哥,绝对不会打碎任何东西。”
母亲嘲讽道,随后站立一边,留他一人笨拙地捡起碎落一地的瓷片。
学校公布期末成绩后,叶河一路狂奔跑回家,骄傲地向父母展示自己第一的好成绩。
“你哥哥小时候成绩一首都比你好,你只考过一次第一,你哥哥考了三次。”
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随时要结冰。
“可我考得是年级第一,妈妈。”
叶河争辩。
“那又怎样?
如果是你哥哥,他会比第二名高出很多。”
……母亲为数不多认真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也像是起了雾,眼神虚无,像是站在她面前的是另一个人,一个与叶河有着相似面孔的人。
叶河的初中是在镇上读的,他自愿选择了住宿,一个学期只回一次家,每次回家父母也只当他不存在。
再后来,在那所几近凋敝的乡村中学,他创造了该校十年来的一个奇迹—— 考入了省城最好的高中。
三伏天的一个下午,村干部特意领着乡长敲锣打鼓来到家门口,此时的叶河正满手肥皂沫与盆里的一堆脏衣服作战。
“恭喜你啊!”
西装革履的乡长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他看着眼前这个皮肤白净,戴着精致眼镜的年轻男人,第一次窘迫了起来,跟对方比起来,自己显得那么的粗野不堪。
“你这孩子…… 快擦擦手,乡长给你带来了好东西呢。”
一旁的村委书记催促道。
“没事。”
乡长转头对村委书记说道,“是我们不请自来的,本来是应该提前打个招呼的。”
说完,他诚恳地看向叶河,握住那双被农具磨出粗糙老茧的手,“真是对不起,是我们不好,没有事先告诉你。”
“真是对不起,是我们不好。”
叶河心里默念着这句话。
这是道歉吗?
他在跟我道歉?
常年被忽视,被责骂的生活让叶河变得自卑懦弱。
他听到父母说,“如果不是你,你哥哥就不会死”,“真后悔生下了你”……他听见邻里窃窃私语,“小海把他弟拖上了岸,自己倒沉了下去”,“八岁的孩子不小了啊,搞不好是故意的”……“这是乡里给你的三千元奖金,另外,我们打算向金城高中申请免除你三年的学杂费……” 乡长的声音响起,他的思绪被拉回当下。
“你爸妈……” 乡长这才注意到黑乎乎的门口还没有人走出来,“他们不在家吗?”
世界忽然变得很安静。
“他们在睡觉……”叶河用衣服胡乱地擦了擦手,肥皂泡弄的皮肤很滑腻,擦完他才忽然想起,乡长刚刚握过他的手,脸瞬间红了起来。
人群退去,乡长上了车,车轮在乡间小路上扬起灰白色的尘土。
叶河攥着手里的牛皮信封,心里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过了会,他扭头看向盆里的脏衣服。
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