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小说《黔中郡风云》是作者“土家老太”倾心创作,一部非常好看的小说。这本小说的主角是彭树香香,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差的身份,把香香一点一点地吸引过去,心思如早春的柳树芽,开始萌动。年轻的护卫官见香香的态度有了改变,一鼓作气乘胜追击,除了送首饰,也送亲吻,两人正式恋爱了。但是他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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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来年春天,彭树和香香都长大了一岁,一个年满十二,一个年满十五。十五六岁的香香姑娘已经是二八佳人,若是再不许配人家,恐怕会遭人笑话,但是彭树家里还没有正式请人上门来求,香香的爹终于坐不住了,给香香的娘下了最后通牒:“你娘屋小舅若是再不请人来求,我就把她放到覃家去。”
“我明天要幺妹子去小舅屋里问一下,看他们到底是个啥态度?”
可是还没等到第二天天亮,这天傍晚时分,彭幺妹就来到香香家里,专门为亲事而来。彭幺妹是香香的亲姨娘,也是彭树的亲姑妈,在彭家五个兄弟姐妹中,是最小的老幺,嫁在覃家,儿女都还小,大女儿叫花儿,只有十一二岁。彭幺妹心灵手巧,会织锦,也会刺绣,在街上开一绣铺,和彭树娘相家幺妹的绣铺对门对户开着,说是相互间有个照应。
“姐姐姐夫都在哈,我是来做媒的,今天当回媒婆。”彭幺妹一开口,姐姐姐夫便知是怎么回事,香香的爹很高兴,但是嘴上却说:“这个事还得问问姑娘才行,你去小舅家回信,就这样讲。”这是酉阳人的习惯,媒人上头道门,肯定不会答,至少要到第三次上门,才能答应。果真到了彭幺妹第三次上门,濮家答应了彭家的求亲,彭树和香香这对表姐弟,定下了婚约。
濮香香算是长大成人了,应该学做大人的事,她娘要她去学治丹砂,这是濮家的祖传手艺,濮家炼丹砂的地方,就在山顶那条小河边,从河码头拾级而上,有一两里路,中间路过一口井,酉阳喊它凉水井。到了凉水井,就几乎到了山顶,小河就在凉水井坎下。酉阳的姑娘嫂子们,三五成群,都在这一截小河边洗炼丹砂。
不知为何,自从与黄阿佼相识,香香就时不时地惦记着她,总是想象着哪一天,阿佼又会从船上走下来,穿一件丝袍或者绣花袍,刚巧自己就在河码头洗衣,就像头一次见到阿佼那样,被她的好看把眼睛吸过去。
这天香香在自家盐铺里守店,他爹娘到后山收麦子去了,正巧遇到对面白鹤湾那位年轻护卫官,就问道:“阿佼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阿佼去看她娘了。”香香晓得阿佼的娘在楚国的宫里,隔着千山万水,便不再问,把年轻护卫官兑换的山货给了他,收了铜钱,就借故走开了,反正店铺空着也没事,酉阳没有盗贼。年轻的护卫官本来还想搭讪几句,也就知趣离开了。
之后这年轻护卫官经常来濮家盐铺兑换东西,也偶尔能巧遇香香,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起来,有时也说几句话,当然都是关于阿佼的,其它话不说。年轻的护卫官并不知晓香香已有婚约,时常从白鹤湾过渡到酉阳来,悄悄跟在香香身后,见无人处,就与她说话,若去沅陵办事,回来的时候总会带几样小礼品,比如银镯银圈什么的,悄悄塞给香香。香香开始也不肯收,年轻护卫官就拿首饰兑山货,香香就不拒绝了,偷偷收下藏在家里,无人时拿出来看一看,试一试,身上头上戴一戴。
起初大人们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直到有一天,香香把护卫官送她的银首饰,在家里悄悄地戴了一身, 恰巧被从外面回来的母亲撞见,母亲又在女子的枕头下面搜出了一把银梳和一枚银签,就追问:“你这一身的首饰,从哪里来的?今天你不给娘讲清楚,打断你的腿。”香香自知理亏,不敢开口,一个字都不说,低着头,手里捧着还有两样首饰,站着一动不动,任由她娘去骂。
“你不讲是不是?要我喊你爹回来是不是?你莫喊我爹,我……”香香从小怕爹,她爹虽然很少打她,但她就是怕他。“那你讲呀,哪里来的首饰?”香香左右为难,不讲实话,娘喊爹来,挨一顿打,最后还得如实讲。香香想了想,还不如现在就讲:“是白鹤湾的官差送我的。”
“河对岸的官差?那个白发老头子?”香香的娘骇得差点摔倒在地,一屁股坐到石头凳子上。“不是啦,娘!那是哪个官差?是那个……苗人?”大概是香香的首饰全是银饰,母亲联想到了那位年轻的苗人护卫官。香香默默点头,眼睛看着地面,不敢抬头看母亲。
苗人护卫官家里世代银匠,各种金银首饰做得精美漂亮,只要一有机会回沅陵,便回家拿些首饰,瞅准机会送给香香。护卫官送的首饰非常漂亮,有银冠、银圈、银锁、银镯子。银冠是圆形桃花帽,银圈大大小小有六七圈,银锁正反两面都有浮雕式蝴蝶花草的纹样,银锁下沿垂有银链和银铃,银镯上有浮雕龙凤花纹,活动圈可随姑娘任意调节,这些饰品都是价值不菲的上等好银器。
香香见护卫官给她的首饰越来越多,多少有些心虚,有时就故意把首饰抖落在地,迅速转身离开,她晓得自己已经有了婚约。但是姑娘的矜持抵不过时间的消磨,女孩子天生爱美,亮晃晃的银簪银镯慢慢花了姑娘的心,香香不再拒绝护卫官的礼物,加上这苗人英俊的外表和官差的身份,把香香一点一点地吸引过去,心思如早春的柳树芽,开始萌动。年轻的护卫官见香香的态度有了改变,一鼓作气乘胜追击,除了送首饰,也送亲吻,两人正式恋爱了。但是他们之间本不应该恋爱的,不该恋爱的恋爱,就变成了偷情。
香香的娘晓得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不敢隐瞒,就一五一十地讲给英子的爹听。濮大叔得知女儿与对岸的官差有了私情,便是火冒三丈,抓来女儿就是一顿好打,香香的脸上和身上,都背了伤。
“爹,你把舅舅家的婚约退掉好不好?”香香从不敢跟他爹唱反调,怕他爹打,这一回像是吃了豹子胆,敢反抗了。
“你无法无天了是不是?你敢胡闹,我镇你的水,信不信?”濮大叔不容女儿有半点辩解,坚决不准女儿悔婚,因为彭家与濮家是世代患难与共的姻亲,绝不能做对不起彭家的事。香香被她爹关在家里,不准出门,也不准她再去盐铺守店,心想等到来年秋天,彭树满了十四岁,就让他们完婚。
年轻护卫官半月未见到香香,就去河边打听消息,姑娘们沉默不语,护卫官便猜出其中缘由,就干脆请了媒人上姑娘家里说媒,媒人就是另一位护卫官的夫人。
夫人提了厚礼,直接去了香香的家,见了香香的爹娘,开门见山说道:“濮家大嫂,你看年轻人多有诚意,这些厚礼,都是他一点一点积攒的,他家在沅陵,祖辈都是银器匠,家底也厚实,姑娘嫁过去,不会吃亏。”
“我们濮家与彭家是世代姻亲,家中小女与彭家公子已经订婚,我们不可以悔婚的。”香香的娘也不拐弯抹角,一口回绝了官差夫人的说媒。年轻护卫官见濮家不答应这门亲事,就回沅陵搬救兵,央求父亲去说这个媒,结果他的父亲更不应允这门亲事,因为苗人结世代姻亲,不与外族通婚,即使男女双方都是苗人,也有支系派别之分,不同支系的苗人,也有不能通婚的。
护卫官的祖上本来住在清水江畔,世代做银匠手艺好,三四代之前便搬到沅陵专做银器生意,开有一间大银铺,积攒了殷实的家底。护卫官本来也有家室,妻儿却在一次回娘家途中突遭暴雨,被山洪冲走活埋在泥石流中,父亲便请了一位苗家婆婆给他占卜,阿婆说他宜远行,若守在父母身边,便会克父克子,家庭不全。于是父亲出了一笔钱,托人给他找了这个体面的差事,还能抵几年的劳役。
一边是婚约在身,一边是不与外族通婚,两个年轻人的爱情,就像早春二月的小花苞,突然遭遇了倒春寒,被冻死了。
护卫官回到白鹤湾,不再过河来酉阳,想就此互不打扰,让时间埋葬之前的一切,说不定哪天就会突然离开酉阳,因为黄大人是个说走就得走的人,无论他是将军还是罪臣,楚王一声令下,他就得走。
黄大人好像听到了什么风声,找来年轻护卫官说话:“明日过河去酉阳看看。黄大人,您要斐大人跟您去吧,我在家守屋,我去喊他。”年轻护卫官起身往外走,想趁机把话岔开,不往香香身上引。
“且留步,我有话问你。”黄大人喊道,护卫官只好又退回来,重新端坐在黄大人跟前。“我本朝廷流放的罪臣,你为陪官,酉阳的山民皆友善,切勿伤害他们,否则,引来杀身之祸。”黄大人厉声叮嘱道。护卫官默默点头,似乎有些心虚,有些害怕。
自从首饰事件败露之后,香香就被爹娘死死关在屋里,哪里也不让去,已经两月有余。起初几天,姑娘还能忍受,自个儿呆在家里,烧水做饭,跟着母亲学刺绣,日子过得也充实。但是日子一久,香香就受不了了,开始生病,厌食,浑身乏力,绯红的脸上变得苍白,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泛散无光。
女儿的变化,为娘看在眼里,她娘就给她爹讲:“妹子这样关着,怕是不行,已经病了,得想个办法。病了就病了,死了才好。”濮大叔平日里对谁都好,唯独这一次对女儿狠得很,不留半点余地。
香香的姨娘彭家幺妹出面调和,把香香喊到自己开的刺绣店里帮工,学织锦刺绣,也不说退婚的事,就当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香香顺从大人们的安排,再也不去想护卫官的事,反正自己也无能为力去改变什么,也就不去争,不去回忆那个如血的黄昏所发生的一切。
忽然有一日,年轻的护卫官来到酉阳街上,蹲守在香香的绣铺周围,见香香走出店铺便在半路堵截,央求道:“你跟我走,离开酉阳。”香香没说跟他走还是不跟他走,只问一句:“你要离开吗?”
“昨日郢都来了一位官差,说是又要开战了,要把黄大人带到另一个地方去。我不跟你走。”香香问明缘由,拒绝跟年轻护卫官私奔,她低头往一边避让,躲开他伸过来的双手和那双男人的眼晴。正巧幺妹姨娘也从店铺走出来,再走几步就能抓到护卫官的胳膊,捉住他的人,护卫官只好往码头方向逃走,迅速离开。
秦楚开战的消息很快在沅陵传开,濮大叔他们去沅陵送桐油,听到了风声,就赶紧回来给酉阳人报信:“楚国有战乱,秦国正在攻打楚国的郢都,郢都人四处逃难,商人都往沅陵这边逃来了。沅陵人说的?嗯啦,沅陵人也紧张,准备着往山里逃。我们也往山里逃吧!”大伙听说要打仗,都是万分紧张,也纷纷来出主意,要躲进山里。
“小麦再过十天半月可以收割了,桑蚕茧子喊幺妹她们赶快织成布,万一战事急,我们就往山里逃。”濮大叔就把初步的安排一一交待好,大伙分头去做。
“大叔,要不我们到后山去搭几个棚子吧,再把后湾的包谷背些去,战事一来,我们就往后山跑。“濮大叔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后山宽广,都是深山老林,藏几个酉阳人,就像酉水河里藏几条鱼,即使你看得见鱼儿在戏水,想伸手去抓,也是枉然,并且后山边上还种有小麦,粮食有来源。
正当酉阳人忙着往山里躲避之时,黄大人带着两位护卫官,过河来找濮大叔,三人来到濮大叔开在河码头的伙铺,伙计不知何事,也不敢多问,就去请濮大叔。濮大叔肩上扛着一根扦担,正准备去后湾,就停下来,问道:“他们几个人呢?”
“三人都在。”
“他们何事?”
“他们没讲,我也不敢问。”濮大叔心里一沉,难道他们是为死丫头的事而来?这不是来挑衅么?欺负我酉阳人么?“走,看看去,他娘的胆子真大!”
濮大叔怒气冲冲来到伙铺,正准备高声骂一句,但见黄大人彬彬有礼起身来给他行礼,便心软下来,没有骂出声,也双手抱拳顺势还了一个礼,问道:“黄大人是要找我吗?”黄大人的护卫官斐大人站起身来,从胸前的衣袋里摸出几锭银子,送到濮大叔手里。濮大叔心头一惊,以为黄大人又是为死丫头的婚事而来,本来已经压住了的怒火突然窜升到脑门上,一掌就把银子打落在地。
“黄大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濮大叔大声吼道。
“我们要离开酉阳回到沅陵去,我们的房子空着无人看管,想请您帮忙照看,这些银子算着工钱。”斐护卫官拾起地上的银子,重新交到濮大叔手里,一边解释道。濮大叔一听,原来是这样,是自己多心错怪了人家。不过还好,濮大叔还不算太失礼,没有骂出难听的话,更没有动粗打人,双方面子上还挂得住。
“黄大人,这银子可使不得!使不得!看看房子而已嘛!小事!小事!”濮大叔还是不肯接下斐大人递过来的银子,非常诚恳地表示愿意为他们照看房子,又补一句道:“但是你们要快去快回,房子空久了,会起蛀虫的,怕是会垮掉。”
“难说几时回得来,我们还要回郢都去,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们了。”斐大人又把银锭放在濮大叔手里,濮大叔见他们是诚心实意地要付这笔工钱,便也不再推托,答应道:“有我们酉阳人看着,保证你们的房子屹立不倒,完好无损。”
黄大人走到伙铺门口,转过身对跟上来的濮家大叔说道:“国之将倾,何惜一厦?垮了就垮了吧!”黄大人一行三人离开了濮家伙铺,几日之后,他们离开了酉阳,去了沅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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